《万延元年的足球队》:大江健三郎的森林意识和人文主义情怀(万延元年的足球队mo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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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日本获得诺贝尔奖的作家,很多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川端康成。而在川端康成之后,有这么一个日本作家也获得了诺贝尔奖,他就是大江健三郎。诺贝尔奖评价他:大江健三郎“以诗的力度构筑了一个幻想世界,浓缩了现实生活与寓言,刻画了当代人的困扰与怅惘”。

《万延元年的足球队》是大江健三郎的获奖作品。故事大概讲述了身为作家的“我”蜜三郎,历经种种不幸后和弟弟鹰四回归了森林,而在森林中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让蜜三郎最后决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这是一部典型的大江风格的作品。在大江健三郎的作品中,森林意识和人文主义一直是他作品的核心,在《万延元年的足球队》中,大江健三郎把森林意识和人文主义表现的淋漓尽致。

01、大江健三郎的森林意识

先来说说什么是森林意识

“森林意识”则是森林多种功能中森林文化功能的一个组成部分。包含有“森林意识”的文学作品,大多体现了作者对森林的崇拜,对树木的喜爱,甚者透露出对森林的征服欲,但更多的是尊重森林,观察森林、倾听森林。

在《万延元年的足球队》这部作品里,大江健三郎运用了繁复的结构,其中交织着历史、现实、传说、民俗,而“森林”的隐喻内涵在这部规模宏大的长篇中发生了许多不一样的变化。

1、森林是边缘人物的避难场所

故事的一开头,蜜三郎、妻子菜采子和因安保斗争失败后流落到美国的弟弟鹰四一起回归四国山村。

我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醒来,寻求着一种热切的“期待”的感觉,摸索着噩梦残破的意识。……我心中忐忑,摸索着,企望它能切实重返体内。然而这种摸索却永远都是徒劳枉然。手指已没了气力,我只好将它们并拢起来。每次醒来,都要去搜寻这业已失去了的、热切的“期待”的感觉。……我知道它无法寻觅得见了,便试图诱导自己重回再度睡眠的斜坡。睡吧、睡吧,世界不复存在。我浑然无知地躺卧在黑暗当中,恍若一个胎儿。

婴儿仿佛是灰暗水中的水栽植物,睁着毫无表情的眼睛,躺着,只是静静地存在着。他一无所求,而且绝无感情需要表达,甚至从来不哭。我有时候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还活着。妻子现在只是一个熟睡的醉女人。灾难的预感笼罩着我。我想就此蜷身躺下,昏睡过去。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却有一种清晰的认识悄然而至:唯一的一个朋友把头涂得通红自缢而死,妻子又出人意料地突然醉倒,儿子则是个白痴!……在这一瞬间,我如同被大头针别住的昆虫,软弱、无力。我感到自己正被确实危险却又来路不明的东西侵蚀着。我战栗着睡去。

其实从这两段文字中,我们就可以看出,不管是蜜三郎、菜采子,还是鹰四,其实都是这个社会的边缘人物。蜜三郎在城市里,是最底层的存在,甚至很难生活下去。而妻子菜采子终年饮酒,整日都是迷迷糊糊的,而他们两的孩子出生的时候,就是个先天性智障。而这么脆弱的一家人,已经没有办法在城市里生存下去了。

除了蜜三郎和菜采子,鹰四在国外的生活也过得不是特别的好。与白痴妹妹发生错误的事情导致妹妹自杀,负罪感一直让他不堪重负。同时,安保斗争失败的阴影也一直萦绕在他的心里。

因此,在小说的开头蜜三郎夫妇随同弟弟鹰四为了回避生存危机,一起回到了少年时的故乡“森林村庄”。虽然表面看来,只是生活场所和地方的变化;但实际上,在大江健三郎的笔下,森林可以治愈受伤回归的游子的心灵。而森林,也象征着这一群边缘人物逃脱现实的“桃花源”。

其实,森林作为边缘人物的避难场所,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大江健三郎的小说中出现了。大江健三郎曾说:“东京作为日本现代化最直接的目标的同时,也是现代化最核心的所在。相反,四国森林山村则是边缘地带。”

但他无法割舍自己生长的故乡——四国森林的村庄。因而在《万延元年的足球队》中,大江再次选择了典型的边缘地带“四国森林”作为故事的舞台,当作是边缘人物的代表性地方。

2、森林是灵魂涅槃重生之地

当蜜三郎和妻子,弟弟鹰四回到森林后,刚开始的一段时间是手足无措的。虽然四国村庄是他们的老家,可是他们却在自己的故乡,找不到自己的根,这让他们很是苦恼。

说起来也是有趣,主人公的姓氏“根所”一词,其日语发音为“nedokolo”,这和冲绳方言中“家”的发音是一样的。而作者大江健三郎本人也就主人公的姓氏“根所”一词解释说:“生于此地之人的灵魂根源所在之地”。在我看来,根所其实除了在隐喻“根源所在之地”的同时,也暗示了蜜三郎和鹰四两兄弟在脱离森林山村后对于“历史和家”的追寻。

这部作品中,蜜三郎和弟弟鹰四都是从森林山谷这个淳朴的村庄走进代表现代文明的大都市,但两兄弟又在都市中陷入了了身体和心灵的危机。兄弟二人的人生轨迹虽然不一样,可是他们都想回归故乡。但回到故乡才发现,这一切都物是人非。

水面的微微抖动,这一切都是二十年前我在这里看到的东西,正是这些,是我真实的感觉。不断地喷涌流淌的水和那时的完全相同,那时它也是这样地喷涌着流淌着的。这是一种充满着矛盾但对于我自身有绝对说服力的感觉。接着,那种感觉又直接发展成另一种感觉:即现在眼前弯着腰的我和曾经裸露着膝盖蹲下去的孩提时的我并不是同一个人,这两个我的中间没有一贯的持续性,眼前弯下腰来的我对于以前那真正的我自己来说是完全不同的陌生人。现在的我与真正的我自己之间的自我同一性正在失去。无论我的内心还是外表都没有恢复的迹象。

由此可以看出,蜜三郎看到故乡的水,就像无根的草一样迷茫,即使回到了故乡也找不到历史的自我认同感。而这种情况不仅仅发生在蜜三郎身上,也发生在弟弟鹰四身上。

虽说,蜜三郎和鹰四都在故乡中找不到自己的“根”,而这一切的根源也只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向别人打开自己的内心。但是随着日子逐渐的流逝,两人也开始习惯了森林平静的环境和舒适的生活。可是,随着事情的发展,所有人都似乎在森林里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鹰四为了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而承担了责任。哥哥蜜三郎开始学着积极的面对生活,而菜采子也戒酒了,不会整日里醉醺醺的。至于和鹰四一起回归森林的同伴们,也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方式。

我想,其实这就是森林所带来的救赎吧。在平静的森林中,我们可以把自己的生活节奏放慢,暂时不用担心生存压力,因此我们可以去思考我们究竟想要什么,也可以去想,我们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森林对我们来说,其实是一个灵魂的休憩之地,也是让我们鼓起勇气走向新生活的重生之地。

3、森林的现实意义

森林其实也是对大江健三郎有着不一样的意义。1935 年 1 月 31 日,大江健三郎在四国岛爱媛县喜多郡大濑村出生。大濑村自然环境十分优美。被包围在崇山峻岭中的小山村,虽然没有城市的繁华,却宁静而安定。

大江健三郎从小生活在这个环绕森林的小村庄里,自然对森林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切感。他在回顾自己的创作之路时,曾经说过:“我的故乡是四国的那片森林峡谷,在那里有我灵感的来源,有我情感的寄托。在不断地文学创作中,森林成为了我坚实的靠山,成为了我精神的支柱。我在森林中徜徉,找寻新的创作灵感。”可以说,森林文化是大江健三郎的根,也是他创作的原点。

因此,长大后的大江健三郎总是有意无意的把作品放在森林里,在这些作品中,大江健三郎赋予了森林许多不一样的涵义:他把森林看做是可以摆脱时间的困难,并从中获得新生的桃花源。森林也成为了游子们找寻安慰的“精神之家”。

不仅如此,大江健三郎赋予了森林许多的涵义外,更想表现出他对战争的厌恶和对于和平的渴望。因此,在大江健三郎笔下的“森林”,从游子回归家乡的乌托邦,到对于全人类对于和平的渴望,森林都在其中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

02、大江健三郎的人文意识

在《万延元年的足球队》这本书中,除了感受到作者大江健三郎的森林意识,还可以感觉到对于蜜三郎、鹰四等所谓的“边缘人”,大江健三郎对他们也有着浓浓的人文主义的关怀精神。

1、对于脑瘫的儿子,蜜三郎从不闻不问到负起责任

蜜三郎有一个一出生就患了脑瘫的儿子。而本就在城市里很难生存下去的蜜三郎看着儿子,陷入了崩溃。而妻子菜采子也因为儿子的脑瘫终日酗酒。而名为“希望之光”的婴儿,却因为自身的疾病饱受父母亲情感上的摧残和精神上的漠视,甚至被父母丢弃到婴儿室里,不闻不问。

可是随着弟弟鹰四的离去,蜜三郎开始懂得了生命的含义。他学会了肩负身为父亲的责任,把残疾的孩子带出了婴儿室,亲自开始照顾他。而这种行为,也是蜜三郎从对于孩子的失望,到为了亲情而学会照顾孩子的一次灵魂上的蜕变。

孩子其实并没有什么错。他只是不幸的来到了人间,也不幸的患病了。可是,在现实生活中很少有人愿意去照顾自己脑瘫的孩子,大部分的人就如同当初的蜜三郎一样,选择不闻不问,甚至丢弃孩子,重新再生一个。可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却忽略掉身为人最基本的道德伦理,虎毒不食子。

其实,大江健三郎和书中的蜜三郎一样,也有着一个脑瘫的孩子。曾经,大江健三郎也对未来感到迷茫和困惑,可是他并没有放弃自己的责任,反而照顾自己的孩子,一直到现在。甚至,为了自己的孩子,他开始思考,人性的本质:我们面对着生病的孩子,真的能好好的爱他吗?也因为这个疑问,他写下了许多以“残疾人”为主题的小说,去呼吁大家,多去关注残疾人。

其实,这就是大江健三郎面对残疾人的一种关怀和爱护。在这个社会上,有着无数的残疾人。虽说国家会给他们一定的保障,但是身为健康人的我们,却不由自主的对残疾人有着一定的忽视和不理解,而大江健三郎的人文关怀,也让我们去思考,我们不能忽视了这一个群体。

2、面对社会的边缘人物,大江健三郎选择为他们发声

不管是蜜三郎、鹰四,还是菜采子等人,他们都是这个社会的边缘人物。他们不适应所谓的传统的在大城市的生活。因此,无奈之下的他们,选择回归村庄,终日酗酒等行为,以希望逃避现实的残酷。

很多人都以为边缘人物都是可怕的,甚至是可鄙的。因此,社会的主流对边缘人物是抱着一种看不起,甚至是鄙夷的心态。可对于大江健三郎来说,他并不是站在社会主流的那一面,他反而在书中描绘了许多大量的边缘人物。

大江健三郎希望通过自己的作品告诉我们,边缘人物并不可怕,他们或许也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痛苦和伤悲。我们所能做的,不是一昧的讨厌他们,而是试着去关心他们。

大江健三郎用自己的作品为边缘人物发声,是他对于整个社会的一种关怀。这其实更像是儒家所说的“仁爱”。而这种仁爱,正是他对于整个社会和整个人类的关注。

结语:

《万延元年的足球队》这本书,除了告诉我们“森林”这个意向,被大江健三郎赋予了更多他对于这个社会和人类的关怀之外,在书中我们也可以看到作者大江健三郎对于边缘人物和底层人物的关注。而这,正是这个时代所缺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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