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世界杯决赛，焦点属于内马尔、梅西，以及克罗地亚队。年龄并不占优势的克罗地亚，在巴西已经先行一球的情况下，扳平比分，再用几乎是行刑仪式一样的点球环节，杀进了四强。当然焦点中的焦点，是那一曲依然悠扬的魔笛。现年 37 岁的莫德里奇。优雅的跑动中几乎看不见年岁的痕迹。铁血之死，老兵不死，瘦弱之躯飞奔疆场...眼见着他把这一片绿茵场要染成血红色，让人们狂舞和流泪，为厮杀和快乐的号斗。

我们写过克罗地亚很多次，这是很神奇的地方，充斥着创痛和苦难，但诞生了最野性的“克罗地亚狂想曲”，钢琴家马克西姆，无数的音乐、电影...

当然还有今天要讲的莫德里奇的故事。

尽管他千千万万次被讲述，但只要一看到他在疆场上的身影，几乎也会明白为什么说足球是最迷人的现代运动。

1.1985 年，莫德里奇出生于前南斯拉夫的克罗地亚地区。炮火的洗礼不是只存在于纸页里，童年时代的莫德里奇与他身边的孩子一起，眼见着破碎和分裂。这个动图应该很多人都见过：5 岁的小莫德里奇穿着不合身的大人的衣服，走在布满石头的崎岖山路上，挥舞着鞭子赶着羊群，而远方有虎视眈眈的狼。

莫德里奇的父亲被强制征入了克罗地亚军队，而和莫德里奇最亲的祖父在一家逃亡的生涯中遭到杀害。

死亡、炮火、鲜血、毁灭，莫德里奇的幼年，这些场景一次一次重演。

直到莫德里奇的父亲从前线回来，一家人在生离死别中再次相遇，他们才前往一家酒店避难，开始了新的生活。

但每次看到莫德里奇的照片，都会不自觉回溯起他的童年，也许阴影和忧郁早就决意在少年心中安营扎寨，并曾有企图摧毁他的冲动。

另一方面，如影随形的死亡催生的是勇气和韧性。所有苦难都是一体两面的东西。

祭出那句最俗套但在理的话，足球是照进莫德里奇生命的光束。

2.扎达尔城的科洛瓦雷酒店当时收容了成千上万来自克罗地亚各地的难民，熙攘的人群中就有莫德里奇一家人。经历了命运的锤炼，莫德里奇变得格外坚韧，在这里，他和与自己志趣相投的孩子们一起踢球。虽然莫德里奇身材瘦小，但天赋异禀，当时很快就有球探看上了这个个子矮小的球童，莫德里奇彼时家中一贫如洗，进俱乐部费劲了周折，幸亏遇见了恩师贝西奇。贝西奇说服俱乐部，留下了这个足球天才。加盟俱乐部之后，莫德里奇在位于安特巴尼纳军营里的综合体育中心展开训练 —— 那里本来是这座城市的众多军营。塞尔维亚军队撤退到郊区继续围城之后，克罗地亚军队占领了城里大部分的军营和情报大楼。而克罗地亚这些年轻的足球小将，就在军队旁边训练，有时候如果军人要占用田径场，孩子们就到旁边的街上训练。在这片土壤上，有足球所带来的欢声笑语，当然还有炸弹、警报、手榴...从拿到球到射门的距离，也许是当警报大作时，冲向防空洞的距离。撑过了最艰难的几年时光，和平曙光重现，莫德里奇一家作了冒险的决定，让他留在扎达尔继续踢球。后来，莫德里奇从扎达尔转会至萨格勒布迪纳摩。2008 年 4 月，他又转会至英超豪门托特纳姆热刺，这成为了莫德里奇足球生涯升入快车道的显著标志。他在五大联赛浴血，征服欧洲豪强，后来顶着一片质疑声加盟了皇家马德里。

但这些空间地域上的流转早已比不过莫德里奇这四个字本身，优雅的球技，以及所代表的克罗地亚足球的韧性。

人口越多的国家，也许诞生天才的概率越大。

但克罗地亚就是这么让人惊讶，足球并没有以悲情的方式植根进血脉，相反，它成为一种更纯粹的快乐，血性要被植入到足球里。

4.《硝烟之子：莫德里奇传》写了这么一段话：“那是谦卑英雄的凯旋。那个饱受质疑的达尔马提亚天才浑然忘了空中轰炸机的呼啸随时可能夺走他的性命，这是不懈努力、超越自我、坚毅恒心的胜利，更是谦卑的胜利。那一天，卢卡·莫德里奇君临萨格勒布，全城顶礼，如同救世主抵达应许之地。”昨晚的比赛一定还让人想到了 2018 年世界杯，那一年，莫德里奇与克罗地亚一道，走到了决赛时刻。

有人说只有克罗地亚踢出了古典美，在控传，腾移中。

从第一秒到最后，克罗地亚人展现的都是积极的拼抢和昂扬的斗志，也许是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逆境。

即使比分再落后，也几乎在他们的脸庞上看不到慌乱的痕迹，眼色像杀手，他们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永远在最后的最后。

很多球迷都熟悉的一张海报，莫德里奇与钢琴，他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克罗地亚狂想曲》演奏者。

原曲的作者马克西姆，奏出明快的韵律，尽管背后是克罗地亚灰烬中的残垣断壁，夕阳倒映在血泪中的悲惨的画面。

但生命的希望就在那。

马克西姆曾经说“战争没有成就我的音乐，但成就了我的生活“。

对于莫德里奇来说大概也是如此，他就是“hope“ 的代名词。

不只有莫德里奇，看着昨天克罗地亚的老男孩们奔跑在场上，第一时间想到的，莫过于“赤子之心”四个字。

不是幻梦的左牵黄右擎苍，而就是实在生长的少年意气。

曾几何时，这只是一支小组都没有出线的球队，夺冠热门更不必提，但他们现在是这项运动，这个世界最浪漫狂想曲的谱写者。

诸神黄昏，也许只是看客那寥落的心境，而仙如梅西，C 罗，包括含泪离开的内马尔，只要他们心系这片绿茵场，那一切只是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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